6月12日消息,国外媒体近日对Facebook上市首日纳斯达克发生的技术故障详细情况进行了报道,认为纳斯达克负有相当大的责任。
以下为文章全文:
Facebook上市首日收盘后,纳斯达克CEO罗伯特·格雷菲尔德(Robert Greifeld)纽约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
打电话的是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主席玛丽·夏皮罗(Mary Schapiro),她希望格雷菲尔德对这个史上最为瞩目的IPO当天发生的一系列故障和交易延迟作出解释。
格雷菲尔德却没法接电话。他当天去了硅谷,要在那里和Facebook管理层一起参加远程敲响开市钟的仪式。他在硅谷看到了那天发生的麻烦事,但他却认为,最坏的问题已经解决,并在中午乘飞机返回纽约。
据他自己说,因为手机坏了,他有5个小时无法与外界联系。他并没有意识到,纳斯达克的持续故障给无数投资者带来了麻烦,他们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价格买卖了多少Facebook股票,也不知道SEC主席想要找他。
三周后,格雷菲尔德仍然不知道Facebook上市当天的故障是怎么回事。纳斯达克的工程师们仍在排查相关技术故障。
“早上醒来,翻了个身,故障就来了,”格雷菲尔德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一边吃着Life Savers糖果一边说,“这根本无法逃避。”
在金融公司的要求下,怀有歉意的纳斯达克CEO上周提出了一项针对投资者的4000万美元补偿方案。在采访了数十位投资者、做市商、监管人员、纳斯达克管理层以及与Facebook和其主承销商摩根斯坦利接近的人士后,当天的细节逐渐浮出水面。
技术故障的解释并不能平息机构和散户投资者的怒火。他们说,Facebook混乱的IPO削弱了他们对纳斯达克乃至整个股市的信心。
由于当天的故障,投资者和金融公司无法在股价下跌时卖出股票,部分机构被迫从愤怒的投资者手中回购股票,他们表示,当天的问题给他们造成了5亿美元的损失。此后,瑞士银行上周五宣布,他们在Facebook上市过程中损失了3.5亿美元。
格雷菲尔德私下表示,他认为这些数字被夸大了。纳斯达克官员曾对分析师说,他们已经针对任何可能的法律行动做好了应对措施。
对于夏皮罗而言,5月18日的混乱让她回想起了2010年5月的闪电崩盘。当时,道琼斯工业指数在5分钟内下跌超过600点,部分股票的价格跌至1美分。那次事件后,小投资者从美国股票基金中净赎回了3710亿美元。通过经纪人和交易所进行的股票交易额也出现下滑。
Facebook的混乱IPO似乎为这一趋势火上浇油。在上周三前三周中,小投资者从美国股票基金中赎回49亿美元,其中30亿美元发生于Facebook上市后的第一周。
EPFR公司经理Brad Durham说,投资者对Facebook上市的热情“带给了他们成功,也带给了他们失败。”
Facebook上周五报收于27.10美元,较38美元的发行价下跌了29%,该公司的市值蒸发了300亿美元。同期,道指上涨0.9%。
“每个人都在问:散户何时归来?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干的话,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咨询公司Aite Group管理合伙人Sang Lee说。
格雷菲尔德说,纳斯达克的系统曾经成功进行过400次IPO,但其中的设计缺陷却在重要的集合竞价过程中导致了Facebook上市的失败。集合竞价过程似乎受到了设计缺陷的干扰。随后,撤单量的大幅飙升堵塞了系统,造成了交易延迟开始。
纳斯达克表示,该公司的计算机系统允许投资者在开盘前一直提交订单,而不是在排队过程中暂停提交,这是系统故障的部分原因。
格雷菲尔德称,在IPO期间,他从纳斯达克技术人员处得到的是好消息。在Facebook开始成功交易后,他们预计很快就会解决余下问题。格雷菲尔德称,他认为如果自己回到纽约的话可能更有帮助。
“当时的消息是‘开始吧’,”他说。因此,他决定启动这个史上最大的IPO。在硅谷,一个自信的格雷菲尔德走向了机场。
回忆当时的情景,一些经验丰富的交易员表示,当时极为混乱,他们甚至对42美元的开盘价的准确性都有怀疑。
德银电子交易部门负责人Jose Marques说,“数学理论上说,这是不可能的。”卖单很快就开始大量出现并且堵在一起无法执行,导致Facebook价格虚高。
格雷菲尔德说,42美元的开盘价是正确的,“我们有数据可以证明。”
知情人士称,SEC调查的主要对象是Facebook提供给投资银行的财务及其他数据,是否正确地反映在投资银行在IPO前提供给客户的调研笔记中。
至于交易中的混乱,SEC想确定的是纳斯达克是否故意封锁了计算机故障的消息,正是计算机故障导致交易所和承销商决定推迟开盘时间30分钟。此外,SEC还在调查,纳斯达克是否向Facebook投资者提供了足够的信息。
熟悉SEC的一位知情人士称,“当天的每一分钟都将被详细调查”。SEC将调查格雷菲尔德和其他纳斯达克管理层人员之间的电话和邮件。
部分SEC官员曾私下质疑,美国交易所近十年来从私有组织转向以营利为目的的公众公司的转变与这次事故有关。
1971年创立的纳斯达克是全球最早的电子交易所之一。今年4月,纳斯达克战胜了纽交所,被Facebook选中IPO。
作为交换条件,纳斯达克缩短了Facebook加入纳斯达克100指数的等待期,从原有的两年缩减到3个月。
测试顺利
5月11日,纳斯达克以620万支模拟股票对IPO系统进行了测试,当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四天后,纳斯达克对开盘系统进行了两次分别为1100万股和4310万股的模拟测试。
5月17日,Facebook上市前夜,纳斯达克又以5300万虚拟股票以55美元的价格进行了测试。
纳斯达克总部51层的工程师和程序员们对自己成功完成系统调试而颇感满意。
5月17日收盘后,Facebook发行价定为38美元。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科技企业IPO即将开始,Facebook估值高达1040亿美元。
Facebook总部,员工们以整夜的“编程马拉松”迎接第二天的盛事。股票公司和做市商则为第二天的4.844亿Facebook股票而下订单。
当晚,格雷菲尔德飞抵旧金山。第二天早上6点30分,马克·扎克伯格敲响了开市钟,格雷菲尔德则在他身边鼓掌。
穿着印有Facebook标志的T恤的格雷菲尔德穿过人群,在会议室召开了会议。他对记者表示,交易记录一切正常,纳斯达克为Facebook上市做好了准备。
开盘后一分钟,Web开发顾问Joseph Cohn通过Fidelity Investments以45美元的价格购买了35股Facebook股票,随后又以40美元订购了40股。
混乱袭来
东部时间5月18日10:15,纳斯达克召开了一次电话会议,以帮助经纪人和交易员顺利度过这次IPO。30分钟后,纳斯达克开始接受急于交易的公司的报价。
而在10:50,即交易开始前的10分钟,美国各地的交易者通过邮件表示,他们无法确认订单的变化或取消。
格雷菲尔德在硅谷的宾馆中拨通了纳斯达克内线电话。
格雷菲尔德和纳斯达克负责交易运营的执行副总裁Eric Noll都坐在电话旁,等着听“一切正常”的消息。期待着全球在电子报价版上看到Facebook的代码FB。
在摩根士丹利纽约时报广场的总部,公司董事长兼CEO詹姆斯·戈尔曼James Gorman从40楼办公室来到五楼的交易平台上,观看Facebook上市启动 。
就在11点前不久,纳斯达克宣布延迟开盘5分钟。就在摩根斯坦利的交易员和高管倒计时的时候,他们和纳斯达克之间的电话静了下来。
主持电话会议的纳斯达克副总裁Todd Golub此前一直阶段性的公布最新情况,此时已经停止讲话。
格雷菲尔德也在内部线路上听着,希望手机电池能够挺得久些。他决定迅速赶往机场,在黄昏前抵达纽约。
11:13,纳斯达克发出令人不安的电子消息:纳斯达克开盘系统延迟,Facebook开盘将延迟。
纳斯达克的办公室里想起了一片惊恐的电话铃声。客服告诉经纪人,他们随后将接到订单确认。
11:28,纳斯达克发出另一条消息:Facebook将于11:30左右开盘,交易将即时开启。
在Facebook开盘价确定为42美元的时候,摩根斯坦利的交易员们也许会觉得宽慰。这比发行价高出了10%,尚且令人满意。
纳斯达克称,开盘过程中发生的交易量高达7000万股,大大超过此前的测试。随后,Gorman离开了摩根斯坦利的交易平台。
格雷菲尔德通过安检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次有序的交易,这是一个有序且流动的市场。我想回到办公室。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已经一切正常。”
他知道订单确认方面仍有问题,但他认为这和之前的故障相比不值一提。“我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我没有理由质疑他们。”
而Cohn却很紧张。电脑屏幕上显示,他的订单尚未确认。随后,他在11:36下达了撤单指令。
撤单确认无法完成,Fidelity Investments的客服称,这是纳斯达克的问题。
所有交易者的订单都难以得到确认。11:59,纳斯达克表示,他们正在调查交易指令执行方面的问题。
证券公司JonesTrading高级交易员Chris Wildman给一位经纪人打电话想知道答案。对方却说,我知道的跟你一样。
一名交易员惊慌地说:“我的客户开始向我尖叫了。”
抛售危机
12:14,格雷菲尔德乘坐的飞机起飞。
很多投资者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少Facebook股票,也不知道订单成交的价格。下午1点,纳斯达克通知成员工资,将以人工方式确认交易,随后通过电子方式确定。
下午1:50,纳斯达克发出了延迟的确认信息。一些经纪公司称,当时放出了大量卖单,看起来好像是所有人都想卖掉Facebook一样。当时共有1200万股交易执行,Facebook股价瞬间下跌2美元。
一些经纪公司和他们的客户发现,由于撤单失败,手中的Facebook股票数量高于自己下单的数量,这又导致了一轮抛售。
承销投行交易员表示,大量抛售如果发生在开盘初期则较为容易处理,因为当时买家和卖家数量都比较多。
因为他们接收不到来自纳斯达克的交易确认信息,一些对冲基金经理人打电话给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一些基金经理对桑德伯格表示了歉意,说他们因为不明状况而必须卖掉全部头寸。
纳斯达克交易运营负责人Noll当天收到了无数抱怨的邮件。有人称,Noll等人承认存在问题,但不愿就此透露太多。
“这是缺乏沟通的结果,”Instinet证券公司负责人Mark Turner说。有些经纪人表示,他们在给纳斯达克打电话的时候要等上一个小时,让他们非常失望。Turner说,他们曾经打通了电话,解决了部分问题,但随后却被挂断了。
格雷费尔德当时还在天上,并不知道这一团糟。他在空中无法使用电话,也没有网络连接。
问题所在?
他在落地后提了一系列问题:什么导致了订单无法确认?为什么测试没有发现问题?纳斯达克软件是否存在设计缺陷?他还在一张纸上画出了相关图表。
与此同时,纳斯达克董事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正计划在第二天早上召开紧急会议,就此次故障向CEO及其副手问责。
下午4点收盘时,Facebook股价为38.23美元,摩根斯坦利和其他承销商回购了部分股票,避免了Facebook的破发。
3分钟后,夏皮罗开始给格雷费尔德办公室打电话,想要告知她对Facebook上市问题的疑问。这位SEC主席惊奇地发现,她联系不上格雷费尔德,随后给他的助手留了信息。
下午5:07分,格雷费尔德抵达纽瓦克机场。他在6点的时候给夏皮罗回了电话,尽其可能地总结了当天发生的问题。
几天后,格雷费尔德造访了摩根斯坦利。他表达了对IPO当日混乱的歉意,却并未要求与Gorman会面,Gorman当时还没从交易所故障的混乱中走出。
随后的那一周里,Gorman在内部会议中指责纳斯达克称,他们造成了Facebook上市后的几个小时里“史无前例的混乱和无序”。
格雷费尔德称,这种错误并不意味着纳斯达克或金融市场没有为大型IPO做好准备。他表示,他决定继续Facebook的IPO交易是基于纳斯达克技术人员向其提供的信息。“他们说好,然后我们决定开始。”
Cohn在Facebook上市后的那个周末的一次电话会议上说服Fidelity取消了他的订单。Fidelity表示,该公司为受损失的客户解决了不少纠纷,目前正在寻求尽可能多地解决问题。
这次IPO让Cohn印象深刻,“我在那天的经验是,市场并非是为了解决问题而存在的。技术可以帮助你成就很多,但在技术出问题的时候,它会给你带来惨痛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