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偌馨 李静瑕
今年以来，与各种“宝”类理财产品收益率一并下降的，还有以高收益著称的P2P借贷平台。资深的P2P投资者都会发现，过去动辄20%、30%以上的收益率如今已经难觅踪影，P2P借贷平台的名义利率普遍出现“跳水”迹象。
根据零壹财经提供的数据，2013年，知名P2P借贷平台的名义利率均维持在8.45%～21.61%之间，平均为14.61%，与2012年相比，大部分平台的利率呈现走低的趋势;而到今年，大部分知名P2P借贷平台名义利率下降至10%~16%之间。
近日，多位P2P借贷平台负责人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政策日渐明朗、资金供大于求，以及行业竞争加剧都是导致P2P的名义利率，即投资人收益率下降的重要原因。
业内普遍预计，中长期内，随着P2P行业的发展回归理性，投资人的净收益率还会持续下滑，但是会有一个温和的下降过程，未来P2P的投资人年化收益率可能下降到8%~10%。
收益率普降
根据零壹财经近年来统计的数据，2012年以来大部分的P2P借贷平台收益率都有明显的下降趋势，甚至一些一直比较稳定的平台，其收益率也有下降的迹象，而不少以超高收益率为噱头的平台则直接出现收益率对折或“跳水”的情况。
例如， 2012年、2013年，以及2014年1~5月三个时段来看，上海陆金所的名义利率分别为8.64%、8.6%、6.79%;人人贷的名义利率分别为13.58%、13.06%、12%左右;深圳人人聚财的名义利率分别为21.27%、15.17%、13.15%。
除了收益率开始回归理性外，各家平台的平均借款期限也明显增加。以人人贷为例，自2013年开始，其借款期限从原来主要集中在12个月及以下(占成交量的83.22%)逐渐转变为12个月以上。
人人贷首席运营官顾崇伦认为，现在市场上，可供投资的产品收益率在5%、6%左右的是很不错的。而P2P的投资人收益率在10%~20%之间，可行性来说是有下降的空间的。
据开鑫贷副总经理周治翰介绍，去年借款人从开鑫贷获得资金的平均最终成本为14.38%，而今年大约在13%。其中，平台给投资人的年化收益率从去年的9%，下降到今年的7.25%~8.1%;而平台收取的中介费也有所下降，从去年的1%左右下降到0.8%~0.9%。
在他看来，收益率的整体下降主要是由于投资人对于P2P借贷行业认可度的不断提高。但由于这毕竟是有一定风险的产品，即使再下降也要比同期理财产品高出2个百分点左右才会有吸引力。
人人聚财CEO许建文认为，未来P2P的收益率还会继续降低，一方面优质的借款人会越来越稀缺，另一方面大量低成本的资金供应量还在快速提升。“优质的借款人可以获得更便宜的资金，这是一个优化资源配置的过程。”
行业回归理性
谈及P2P平台投资人收益率下降的原因，多位受访P2P人士均认为，政策日渐明朗、资金供大于求、行业竞争加剧是最为主要的因素。
日前，银监会小企业金融服务办公室处长冯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对P2P的监管，要遵守四个底线：平台披露信息充分、保障技术和信息安全监管可控、P2P不得超越其中介的定位、和其他金融机构适用统一监管标准合法经营。
新新贷总经理张扬认为，从整个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P2P存在的价值是帮扶小微企业，所以不可能让小微企业长期背负过高的借款成本。而对投资者来说，过去几年他们的收益率太高了，我们认为P2P的投资端是不理性的。
“其实国外的Prosper(美国P2P在线借贷平台)也经历过这个过程。”他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如果P2P投资门槛很低，收益率又很高，从金融角度来讲这就是泡沫了，就像2006年、2007年疯狂的股市，这不是合理的发展状态。如今P2P整体收益率下降，说明市场在冷却，在回归理性。
许建文认为，今年以来，整体资金面的供求状况比较宽松，社会整体的资金成本在下行。同时，P2P平台日益增多，整个行业的社会认可度提高，越来越多的投资人熟悉并认可这个行业，资金供给增多必然导致成本下行。
与此同时，他表示，随着收益率下降，企业融资成本也相应下行。当下提供小额信贷业务的机构越来越多，一些优质的借款人也是各家机构争抢的对象，优质客户的融资渠道多元化使得他们拥有一定的议价能力，也带来了融资成本的下降。
顾崇伦也认为，投资者收益率下降的趋势，总体来说是因为背后借贷综合费用的下降。另外一个原因可能还在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P2P行业，资金也开始供大于求。
“投资人多了之后，项目标的会比较容易满，这个时候平台压缩投资人收益率，在借款人综合成本不降低的情况下，平台或者合作机构会得到更高的收益，从商业角度考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他说。
此外，顾崇伦表示，随着P2P行业的认知度提高，更多的机构加入到整个小额贷款行业，市场竞争加剧，借款人的综合成本是有往下走的趋势的。另外一部分自主申请贷款的，借款人可能会尽可能地压低借款利率。
张扬以新新贷为例说明称，平台上线的第一年会有各种借款人出现在平台上，这些借款人中有一些风险较高，所以愿意承担成本比较高的借款项目。这种情况下，投资者收益也就被推高。
“但随着新新贷这两年风控能力的不断完善，平台也开始挑借款人，挑熟悉的行业，去深耕细作。这个时候，符合我们审核条件的借款人的利率就相对比较低。”他表示。
一个平台两个价码P2P借款成本降了吗？
洪偌馨 李静瑕
张萌(化名)在深圳经营一家服饰店，如今又到了换季进货的时候，以往短期周转都是靠朋友的资金帮忙度过，今年她看到不少P2P借贷平台的年化收益率都降到了20%以下，所以也考虑通过这种新的方式筹集周转资金。
可是，当她咨询过几家本土的P2P借贷平台后才发现，除了利息，她还需要支付包括平台管理费、尽职调查费、咨询费在内的各种费用，综合借贷成本大约在年化32%。
“两个价码”
张萌这才知道，P2P平台的借款成本并不都是“明码实价”，台面上的利息和实际支付的成本还有不小的差距。而事实上，“两个价码”这早已是业内公开的秘密，更为专业的说法称其为名义利率和综合利率。
据业内人士介绍，P2P平台为了避免有高利贷的嫌疑，平日公开的名义利率普遍会控制在同期银行基准利率4倍以内。但为了吸引更多的投资人，不少P2P平台尤其是新成立的平台都会通过“奖励”的形式变相地提供额外的利息给投资人。
所以，对于P2P平台的借款人而言，除了要支付台面上给投资人的利息、平台中介服务费之外，可能还有其他以咨询费、管理费等各种明目收取的费用，业内也称其为综合利率。
那么，投资人收益率下降是否意味着借款人成本也必然下降呢?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楚P2P借贷平台的收费明细。
据人人贷首席运营官顾崇伦介绍，成本方面，规则都是非常透明的，先说线上申请借款的这部分借款人的成本。以人人贷为例，借款人的成本一部分是进入到风险备用保证金，以保护投资者资金安全的，这部分是期初借款金额的1%~5%。
他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借款名义利率是10%~15%，这部分是投资人的利息收益，借款人是每月等额本息还款，此外平台再收取期初借款金额的0.3%的管理费用。这是线上申请贷款的部分。
“与机构合作线下借款人的综合成本主要包括：1.合作机构收取的费用;2.平台费用;3.投资人的费用，即投资收益。这三块中，往往合作机构收取的费用更高。当然可能还包括一些咨询费等线下机构收取的不同名目的费用。”他表示。
“此外，借款成本的高低还取决于利率的决定者是谁。”顾崇伦表示，一部分是由平台来决定借款人利率的，另外一部分，例如拍拍贷、人人贷有一部分是线上申请借款，这个借款利率是用户本身来决定的。
他表示，目前，借款利率以平台来决定的多一些，大多数平台做的实地认证标都是与合作机构合作标的，此部分由平台来决定利率。因为涉及到和小贷公司、担保公司合作还有线下的服务等内容，这部分很难让借款人来决定利率。
此外，“还有一部分拍拍贷、人人贷线上申请的贷款，这部分是用户自己来确定利率是多少，我们根据借款人的资料审核，可能额度会有变化，但是申请的利率和期限都是由借款人来确定的。”顾崇伦称。
顾崇伦认为，在借款人利率方面，现在优质的借款人有更多的选择权，同时平台要挖掘一些新型的客户，也需要进行一定的利率优惠，综合来看借款人利率有下降的空间。
借款人获得资金成本下降滞后
零壹财经研究员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金融产品的定价大致可由两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无风险资金成本，第二部分是风险补偿，而后者才是这波投资者收益率下降的关键。
“风险补偿是对应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作出的利息回报。”据零壹财经研究员介绍，投资者对于知名度不同的平台所要求的预期收益率是不同的，知名度越高的平台预期收益率越低;知名度越低，特别是刚刚成立的平台需要付出的收益率就越高，以弥补其在信用方面的缺失。
该研究员表示，信任感是风险折价的关键因素，名气较大的平台在信息展示方面更充分，获得的信任度越高，议价能力越强;而一些知名度很低的平台上，年收益率20%、30%以上的项目仍然存在。
“信用风险降低，还有个很大的因素，就是越来越多的平台引入担保机构和保险制度。这些担保公司或者保险公司收取的费用，就是投资者让渡的部分风险溢价。所以，在借款人的成本不变或降低的情况下，投资人的收益下降。”他称。
深圳某P2P平台CEO认为，总的来说，随着P2P行业的发展，投资人收益回报和平台中介服务费的减少，令借款人获得资金的成本必然也会有所下降，只是可能会存在一定的滞后性，下降幅度也并不一致。
据他介绍，相比去年，大部分平台给投资者的投资收益率大约下降了两成，而借款人获得资金的综合成本大约下降了一成。长期来看，这两个数据应该是正相关，只是后者的下降幅度会慢一些。
投资者未必买账
事实上，已经被养大胃口的P2P投资者对于收益率极度敏感，这也是不少平台迟迟不愿降低借款成本的原因。
北京一家P2P网贷平台负责人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希望能够通过降低投资收益率，将借款人的综合成本降下来，但是收益率降低是否会带来投资者的流失，是平台目前较为担忧的事情。
“例如，近期正在和某银行谈相关项目，收益率在9%左右，与平均16%左右的收益率相比相对较低，所以也担心是否会有投资者来投资该项目。”该负责人举例说明道。
该负责人介绍，该地区借款企业的实际综合成本已经超过每月2.5分。从P2P平台项目而言，其借款人成本包括投资者收益(16%~18%)、平台服务费用(每月0.3%~0.5%)，此外就是担保费用(3%~5%，情况不一)、评估费用(按照每项评估资产费用不同)。
“我们也希望通过一些渠道来降低借款人的融资成本，毕竟只有企业能够盈利，整个资金链条才会活起来。然而，投资者并不够理性，我们比较担心低收益率的项目，投资者未必会买账。”该负责人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