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东莞扫黄期间,有媒体制作的“东莞8小时迁徙图”形象描绘了扫黄行动在短时间内带来的人口流动激变。如果同样用这种方式来记录城乡之间的人口流动幅度,除了春节,其中最“壮观”的时间点应该就是清明假期了。这般春光烂漫、草长莺飞之际,很多人去到乡下并不仅仅是为了祭奠先祖,踏青、联络亲友感情怕是更为实在的动机。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网络尚并不普及的农村,至少会令一部分人感到“不适”。
在众多关于WiFi的段子中,有一个是这么写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觉得她身上有WiFi。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知道WiFi密码是啥。失恋是什么感觉?本来能自动连上的WiFi突然连不上了。暧昧是什么感觉?就是信号不稳定,时强时弱。爱倦了是什么感觉?WiFi信号越来越弱了。异地恋什么感觉?就是知道密码,但离得太远连不上。进入乡村,一些人可能就会有“爱倦了”和“异地恋”的感觉。
不过,即便现在WiFi在不少乡村家庭都仍还是稀罕物,倒也不必对此太过悲观。我回老家,就恰巧在村里碰上某网络电商的配送车。惊奇之余,打听了下,原来是村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家之前在网上为家里添置了几件大家电。而村里几栋靠近马路的房屋侧墙上,京东的巨幅墙体广告已在风中招摇。看到这,我顿感告别回家如“爱倦了”的感觉应该不会太远了。
这种个人预判应该不算乐观。近一两年来,京东、阿里巴巴等网络电商巨头纷纷重点实施“渠道下沉”,在农村布局电子商务战略。于城市的白热化竞争之外,电商的竞争之火烧向农村这片蓝海已然只是时间问题。因此,有理由相信WiFi向农村的挺进步伐当然会加快。
表面看来,电商将市场目光扩大到农村,仅仅只是一种纯利益性举动。但带来的额外红利,显然不会止于对村民消费方式的改造和便利回乡的刷屏族。对于新农村建设而言,电商进驻农村市场,其实只是互联网力量向乡村“渗透”的开始。这不,今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互联网+计划就成为一个热词而被舆论聚焦,这个计划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推动电子商务与“三农”的结合。
经济学家姚洋在谈到新农村建设时有一个观点,就是首先应该重建农村组织,改变农村力量过于分散的局面。在互联网背景下,可以预见,未来在农村助力组织化重建的主要力量,将不再是过去的行政之手,诸如以电商下乡为代表的市场力量将越来越凸显其作用。比如京东在全国建立县级服务中心,打造集产品展示、售后服务、配送等于一体的综合性服务新模式,就是一种基于商业之上的组织化过程。
如果说这种模式,还未表现出明显的“服务三农”一面的话。那么,在一个开放的市场之下,自然有人的“野心”不会止步于此。一个较具代表性的案例是,作为中国最大农村社区网站的村村乐,在几大电商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直接将O2O模式搬到农村。首先是招募20余万网络村官,然后利用这批力量在线下做农村市场的推广,这种推广直接以“服务三农”的形式来完成。如路演巡展、电影下乡、村委广播、农家店、农村旅游、农村供求甚至是提供农村贷款与农村保险理财等,实现集消费、精神文化、创业就业等多方面为一体的资源投放。这个时候,商业与服务其实已经互为一体,农民既是消费者也是三农服务的受益者。当然,最令刷屏族欣慰的是,他们还在每个小卖部提供免费WiFi。
市场经济社会,区域发展差距,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体现为信息获取上的鸿沟。过去制造这种差距的是交通条件,现在则越来越凸显为网络信息的通达程度。而以商业利益为驱动的电商向农村的下沉过程,就是间接上缩小城乡在信息获取上差距的过程。相较于行政力量的推动,它更大的优势就在于,几乎不存在由上到下的组织化与执行力递减的弊端,动力更足,覆盖更全面。可以说,这就是互联网时代中的信息资源下乡。
上世纪初在中国倡导乡村建设运动的学者晏阳初,曾提出乡村改造运动十大信条。其中两条就是“共同计划,共同工作”,“不是零零碎碎,而是整个体系”。这两个方面,在现在看来,其实只有市场力量才能更好地胜任。囿于农村居民的消费习惯、消费能力、消费环境的特殊情况,在农村这片电子商务蓝海的竞争中,谁能以最快、最接地气的方式融入乡村,带来消费、文化、就业等全方位的深度影响与改造,才能笑到最后。
当电商在农村市场真正落地之后,另一个较为直观的细节变化或会是,农村房屋的墙体与公共栏上不再是“没有最狠,只有更狠”的各式“土政策”的赤裸展示,而是更多的被电商广告所占领,村广播里响起的也不再是政治口号与政策宣讲,而更多是于便民信息和市场动态的发布。这种变化虽足够浅显,但它代表的未尝不是新农村发展的一种深刻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