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以前的9月19日,马云乘着中概股上市热潮,带领阿里在纽交所敲钟上市。彼时,几乎无人能够预料到,未来两年间,阿里股价会历经过山车一般的飙升、下跌和反弹,最高点超过120美元,最低点低于58美元,而在今年9月19日,市值超过2300亿美元。与此同时,阿里控股的蚂蚁金服估值达600亿美元,成为全球第二大独角兽,仅次于优步的620亿美金。
有人开玩笑说,阿里和腾讯之间相差一个百度的身位,其他所有互联网公司与阿里,都隔着超过几乎2000亿美元的距离。坦率来说,这种观点只是从市值这个单一的角度来看问题。股价沉沉浮浮,这种计算意义不大。不过,短短两三年间,阿里无论是公司市值、业务格局还是企业形象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20日凌晨,马云远在纽约,他在微博感慨,这两年“经历了很多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信任和误解中挣扎”。这几天来恰逢阿里月饼事件,这一场似乎“不该发生的风波”让阿里外界争议,但这其中也恰恰体现出了阿里价值观层面的一些特殊作用。
从“小超市”到“大商圈”
阿里上市前和上市后,在业务这个维度的变化,可以用“小超市”到“大商圈”这样概念来概括。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过去的阿里是一个超市,它让品牌、让商家进驻其中,它为了经营方便,印了不少自家的购物券,发展了不少会员,还买了几个仓库。而今天的阿里,它更像是一个商圈甚至是商业城市。你不仅能够在其中购物,还能吃喝玩乐、看电影、看书,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现在回过头去看2013年《第一财经》发布的一则报道,很容易感受到三年前还未上市的阿里和今天的阿里有着很大的区别。当时那份报道写到:
(阿里)没有短期内上市的决定……阿里巴巴在2013年的估值至少达660亿美元。阿里未来会呈现三大高价值平台。一个是包括天猫、淘宝、阿里B2B在内的阿里集团,一个是阿里金融,还有一个是被称为“地网”的阿里物流开放平台计划。
这份报道在一日千里的互联网行业很容易感受到年代感。且不谈一年后阿里遍赴美上市,这份报道可以看到可以更多的看到,当时外界对于阿里的认知更多局限在电商这个层面上。虽然阿里的业务繁多,但给人的印象更像是个“卖货的小二”,这种形象终究单一且扁平,甚至会带有某种“市侩”的气息。
这种认识一方面是外界的认知误区,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也是阿里当时的业务格局所限。当时蚂蚁金服尚未成立,云计算业务也蹒跚起步,大文娱板块更是不见踪迹,阿里的力量和边界只能让人看到它浮出水面的那个部分,它沉在水底且正在酝酿的信息外界几乎毫无认知。
如果严格去看,支付和物流归根到底终极只是电商的周边,当时外界说的“三大高价值平台”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半业务(电商+半个金融)。因为在今年8月阿里公布的2017财年第一季度财报之中,菜鸟物流体系已被纳入投资业务的范围之内。
更为重要的是,这也是阿里首次在财报之中条分缕析,按照核心电商、云计算、大文娱、创新项目这四大板块来对自家业绩展开解读。值得注意的是,蚂蚁金服并未上市且独立运营,事实上,如果加上蚂蚁金服的话,阿里主要业务应该是五大板块。阿里在核心电商之外,其业务正在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态势。电商到大数据云计算、互联网金融、创新业务、数字娱乐以及国际扩张态势。
业务层面的扩张正在让阿里的形象变得更为丰富多元,阿里正在把自己的触角延展到各个领域,过去那个“卖货的小二”正在变得面目模糊。在这个过程之中,阿里无形之中正在成为一个基础设施,它修桥造路,让无数商家、企业参与其中,共造生态内的繁荣,这种生态正在让阿里成为“经济引擎”。
从“电商企业”到“经济引擎”
阿里上市之前,前后是一个典型的“电商企业”,阿里的今天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引擎”。这个变化是阿里随着自身体量不断扩大,对外界带来的影响。之所以说从“电商企业”到“经济引擎”,这是一个变化,那是因为阿里的前后内涵其实是不一样的。
在上市时,当时人们称阿里为“电商企业”。它更像是一张交换到美国去的名片,它带有某种民族主义的狭隘,也带有互联网的恐慌。它就像韩国的三星一样,是向世界展示中国互联网产业乃至中国经济的标本。尤其是伴随着赴美上市,这种形象甚至还有所加剧。这种民族主义的成分再加上对互联网的神话、对马云本人的偶像化,让阿里的企业形象反而在市场之中变得备受争议。这使得一段时间内,谈互联网必谈马云,谈互联网对实体经济的冲击则是必谈阿里。
阿里上市前后一段时间,有关阿里对实体经济的负面影响几乎引发过一场讨论的风潮。但上市后两年再去看,你会发现,这种声音正在悄然消失。
尤其是在2015年,马云和王健林同台发言,阿里和苏宁交叉入股,阿里的一系列举动令不少观察家感到迷茫,用方兴东博士一篇文章中的话来说,“(阿里)反而更加往回走,与传统领域的土豪们更加亲密地厮混一起,开始分不清差异,分不出彼此高下了。”
要理解这个现象,必须要谈到后面那个“经济引擎”的含义。阿里因为构建起了自己的商业生态,触角遍及各个领域,阿里的体量越来越大,业务越来越广,它不可避免的会和传统产业逐渐发生渐趋深入的关系,和传统企业结合在一起,共同去应对互联网转型、产业升级等一系列问题。
马云去年在中国绿公司年会,听过王健林有关O2O的发言后曾经谈到过这样一番话:
有人讲如虎添翼,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老虎有翅膀的,那是想象力。坦克装上翅膀未必是飞机,坦克就是坦克,只有飞机和坦克的完全的结合,才能有未来……真正的互联网经济是实体经济,加上虚拟经济结合起来,才称之为真正的互联网经济,只有这两个结合起来,才是真正的赢。
今天去看阿里的各项业务也能发现互联网和实体经济相结合的趋势,无论是农村淘宝深入农村,和农村经济有了更紧密的结合,还是YunOS和国内一系列家电厂商、汽车厂商展开更多制造业互联网转型的尝试,都能发现阿里正在和国家经济血脉绑在一起。去看今天蚂蚁金服背后的一系列银行、金融机构也会发现,其中几乎都是国有银行和国有资本。
这一系列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庞大的互联网企业在历经快速扩张之后,正在进入一片不得不走的区域——它无法逃避,也不得不担当起应有的责任。这是体量和市场赋予它的任务。因为阿里的边界已经达到了这一领域,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它必须要有和地位相称的担当。
就如一位媒体人士所说的,成不了中国经济发展进程中真正的基础设施,不能将自身的生态真正融入当代中国崛起的新进程……它的危机始终不会消除。
2014年上市之后,马云在谈到全球化时间表时,曾表达过相类似的观点——阿里走了十五年,走了一个中国,中国也就搞了7%、8%的零售额度,要想搞到美国欧洲,至少还得二十年……我们98%以上的收入和营收都来自于中国。
的的确确,阿里帝国今天的格局、生态,都是围绕国内产业经济的升级而展开的,从某种角度去看,它就像是实体经济的引擎,推动产业和经济的前行,也真正达到了一个“经济引擎”真正应有的姿态,它正在成为各个领域的推动者。
不变的是阿里的价值观
阿里“经济引擎”的姿态其实更是一种价值观层面的取向。企业的价值观决定了一家企业的格局,而价值观层面的格局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一家企业的业务方向究竟走向何处。
这种价值观和上市前后的阿里密切相关。任何企业在上市之后都会面临着市值管理和长远发展的问题。管理市值是对投资人负责,长远发展则是对自己负责。但市值管理容易引发职业经理人的短时,让职业经理人在短期内做出利于业绩而不利于公司长远发展的举措,而价值观恰恰是平衡市值管理和长远发展的基石。
这些天来,恰逢阿里的月饼事件引发了争议。几个安全部门的程序员因为写了一个抢月饼的脚本最终因为“违背公司价值观”被开除。有人说这是小节,阿里有些大惊小怪,捍卫价值观过头。但也有人说,技术不能成为双重标准的理由。
这其实是一件“非典型”的事件,或许是马云在微博上所说的“不该发生的事情”,它的出现有着很强的偶然性,也让阿里陷入外界误解。其实BAT中的其它两家的价值观都曾引发过争议。但是不同的是,其它两家的争议更多在于价值观的“下限”,而阿里引发争议的原因是,价值观的标准似乎定的“太高”。
这次事件无意做出过多评价,因为见仁见智,这件事情偶然之中有其必然。但这次事件恰恰能看到阿里在价值观层面的一些个性鲜明的色彩。众所周知的是,阿里崇尚武侠文化,每个员工都取有花名。花名饱含侠情,它最早来自武侠小说的正面人物,散发的是浩然正气,代表了阿里人的侠义精神和浪漫主义色彩。
这种侠义和浪漫主义色彩在公司的经营管理过程之中,有时会因为棱角而产生争议,而更多时候会成为价值观和经营方向的稳定器。它会成为创始团队、职业经理人、底层员工之间的润滑油,让阿里这艘航母能在大风浪中保持稳定。所以马云会在那条微博的末尾感慨——因为信任,还会不断折腾自己。
所以阿里股价在跌至60美元之下时,外界看不到太多的悲悲切切或是惶惶不可终日,这换做其他企业,股价腰斩必然会带来大量的内忧外患。而这种向心力也会支撑阿里完成反弹,在今天超越Facebook,成为亚洲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在美国上市互联网公司中仅次于谷歌。
两年间,阿里的变与不变几乎都是企业、高层价值观主导的,在走过上市后的一段质疑期和低迷期后,走上扩张之路的阿里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具领袖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