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李东旻,大家可以和同事一样称呼我为东宝,这样随意一些。”与国内最大的地图App百度地图的“掌门人”对谈,以这样一种轻松的方式开场。
但过程略有艰难——见惯了互联网高管们虚无飘渺的高谈阔论,再和这位百度地图的掌门人聊聊,如果事前没有做过功课,很难跟上他抛出的一个又一个技术干货。在不谈人工智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科技公司的今天,李东旻为我们展现的是一幅庞大但细节丰满的未来出行“理想图”。
这个时代的水电煤
悄无声息的巨变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作为一个北京土著,以前走在路上很容易就遇到问路的异乡人。但如今,无论城里还是乡下,陌生的面孔似乎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熟门熟路,走着路突然被打扰的“烦恼”成为多年难遇的罕见场景。
这就是手机地图带给我们的变化,开车用导航是中国人多年前就已经养成的习惯。但更多年轻人在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打开百度地图的AR步行导航,或者在商场、法院、医院等用室内地图,以及在景区里用AR智能伴游,不需要在志愿者、引导员面前排队,指手画脚的请求帮助,拿着手机,就能掌控全局。
“过去这一年到两年的发展,地图越来越深刻的成为人工智能时代的水电煤。“李东旻将百度地图视作科技产业的基础设施,用的并非未来时态,而是依托于对过去时的思考。
百姓生活中离不开手机地图,各种软件应用也同样离不开。“打开任何一个APP,这些APP基本上后边都在调用地图的某种能力,不管是定位能力、地图的POI的解析能力还是展现一个图区的能力,都是必须的能力。”
李东旻坦言这也是一种压力:“看到百度地图接入第三方的开发者的定位数量,几倍几倍速度的上涨。谦虚一些说,并不是我们做的有多牛,而是因为整个时代和行业在发展,大家天然产生非常大的需求,从而迫使我们必须做的比以前更加好。”
目前,百度地图开放平台注册开发者数量超过115万,开发者市场占有率为75%,为超过65万活跃App及网站开放地图服务能力。在百度地图开放平台的合作伙伴中,除了互联网领域的开发者、创业者之外,像一些城市的交警部门、城市规划机构都已经位列名单之上。
大多数人的叙述中,人工智能都是作为“未来时态”出现,但在真正推动这个行业向前的人眼中,人工智能时代的水电煤,说的就是现在,进行时。
关于商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商业化是任何一家平台都绕不开的话题,也是地图行业最近争议较多的一点,但可能外界的认知存在一些偏差。在和李东旻的对话中,我们看到的是更宏大的野心。
在百度公司内部,李东旻认为百度地图的任务就是做人工智能的“战略级产品”,做支撑百度人工智能转型,包括无人驾驶、智能家居、金融等领域的水电煤。
“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所谓的商业化100%不会影响排序。”对于不完全按照距离排序地图搜索结果,李东旻举了生活中最常见的例子:“用户在北京搜索武汉,北京有很多家‘武汉某店’的地方,但用户其实是想看千里之外的武汉市情况,如果完全按照距离排序,就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算法中需要将几个权重因子的影响因素叠加起来,才能让排序尽可能接近用户所需。“
有着鸿鹄之志的百度地图,本身又不缺钱,绝不可能在麻雀大的商业利益上过早透支平台价值,这是普通人很容易算清楚的帐。
“我们对商业化的问题也做过很多思考,别人为什么非要向地图付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数据。”
李东旻列举了目前世界范围内已被证明的4种地图商业模式。
第一是传统汽车厂商,通过地图数据提高汽车产品竞争力,为此向地图厂商付费;第二类似Google,满足搜索引擎的用户需求,再利用搜索引擎产生的经济收益补贴地图;第三是是类似苹果,地图能够通过基于地理位置的分析,帮助手机优化用户体验,手机品牌为合作的地图厂商付费;第四是类似Uber、物流公司这样需要位置调度的平台,应用到的是地图的核心算法,优化后能让网约车的交易流水上涨。
“人工智能时代的趋势是,谁的水电煤服务的开发者越多,提供的服务质量越好,你可赚钱的机会就越大。”在李东旻看来,地图的未来一定是开放的,但生产又会更为集中,这样才会出现规模经济、规模效应“只有最优秀的最后才会脱颖而出。”他强调说。
大国游戏
“大国游戏”是李东旻反复强调的一个词。
人工智能时代的数据,尤其是真实数据格式化精度越来越高、真实度越来越高,随着边界的提升,一定要有大量投入才能不断跟上发展要求。
其中主要包括了三个方面的,第一是在人员上,“无论是上市公司还是非上市公司,没有一家地图公司少于七八百人以下,一定是上千人才能做好基础,规模决定产品体验,产品体验决定用户数量和数据体量,这才能形成良性循环。“
第二是在资金上,从当年导航软件每个能卖100元左右,百度导航上来就全部免费,这在今天看来是行业竞争的拐点,并且拓宽了整个地图行业的规模边界,但这也让不少老牌导航厂商在当时深受打击,更别说中小厂商。而在去年切换成全部自采的数据之后,百度地图又是数亿元的投入。
第三是在长时间的坚持上。“任何一个行业的发展一定需要基础设施和基础硬件的发展,3G网、智能手机兴起,网约车才成为可能。“李东旻认为,人工智能时代IOT硬件(物联网硬件)是第一层基础,“但一定是国家或者大公司主导往下砸。”这个过程中,坚持长时间在赛道上不掉队才最重要。
也只有BAT这么几家可以玩地图这个游戏,而从中国市场现状看,目前也只有两家平台存在竞争,但又不在一个层面上。“实景、街景,全世界目前只有两家,百度和Google。”李东旻着眼的,是和全球最顶尖的玩家同台竞技。比如对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对出行需求的对接,对网约车、共享单车等出行方式的整合,以及全球209个国家的海外地图推出,百度地图都做的更早更深入。
更大的格局来自百度管理层,大国游戏除了基础实力的比拼之外,战略战术的前瞻性,和视野高低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陆奇说他过去职业生涯中做过三遍地图,雅虎、Google、微软,所以他对地图非常懂,非常了解。”在推动百度地图向前的路上,李东旻从不是孤单一人,世界级的高手林立,让百度地图的人工智能之路走的更为顺畅。
“举个典型例子,路线规划,导航上面路线规划一个很重要的需求是躲避拥堵,陆奇就提出这不是一个完全算法解决的问题,更多是一个博弈论,假设大部分人都用你的导航,你躲避拥堵就制造了一个新的堵点,这是社会科学。他会非常敏锐的提出我们在某一些参数上的优化空间,给予我们新的思考和启发。”
终结“哥伦布”
中国在工业革命时代开始落后于西方国家,人才和技术是一方面,但关键的节点在于中国虽然有郑和下西洋,但却并未涌现出哥伦布、麦哲伦这样深刻影响民间的大航海家。
冒险者发现的新大陆,拓宽了欧洲人的眼界,也滋长了野心,最终成就了让国家和民族实现文明的大跨越。即便是上世纪人类开始迈向太空,仍然是哥伦布精神的延续,科学家和宇航员合力,挑战人类视野的极限。
但在经济逐渐崛起之后,中国要想成为真正超越欧美的大国,如果只做跟随者就很难如愿。中国并不缺少开疆拓土、敢于贴身肉搏的传统冒险家,但在人工智能时代里,只有用更聪明的方式继承哥伦布精神,中国才能真正开创一个时代。
特朗普上任以后,美国更多的在关注传统工业对就业的拉动,但中国人的眼光放的更远。
大航海时代,哥伦布们的冒险成果最终浓缩成一张地图,但在人工智能的时代,百度已经开始尝试不同的路径,百度地图、Apollo、DuerOS都凭借人工智能在布局下个时代。李东旻说,“原来采集地图数据要靠人,我们已经把传统测绘从两个人缩减到一个人,只需要负责开车就行,其他的交给机器识别,甚至都不用等到无人驾驶大规模应用。”
人工智能的“时代性”爆发,恰恰来源于中国互联网企业,尤其是BAT的技术驱动力。随着中国民间科技投入和实力的提升,有可能快速跨越从政府推动到企业推动国家技术实力提升的临界点,从而创建更巨大的想象空间。
除了“立国”,人工智能更重要的任务是“利民”。越来越尖端的技术能够带给用户越来越简单的操作。李东旻首次透露百度地图在推出语音唤醒功能后的效果:“10.0版刚上线不到一个月,整个语音使用量增长极快!“
加上步行AR导航、行程助手、AR智能伴游等,人们再也不用将远行视作一场冒险。被百度地图“惯坏”的年轻人们,可能以后都不再能认识传统地图上的符号,甚至很多人都是名副其实的路痴,但却可以凭借科技走的更远、走的更快。
从社会的现实情况看,中国的人口红利可能再也不会像二十年前前那样取之不竭,人力可能会成为未来最昂贵的资源之一。用人工智能代替哥伦布式的肉身冒险,对于中国的未来而言,意味着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