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南偏南的现场,两家中国公司划分了性别阵营——前来游玩的小伙儿几乎人手一台OSMO便携云台,随着云台的平衡摆动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而金发碧眼的姑娘们,尤其是那些参加了同时西南偏南教育论坛的姑娘,则言必称VIPKID,见到中国面孔就问个不停。
米雯娟刚刚结束了在犹他州举行的VIPKID北美教师聚会,赶到了奥斯汀。在今年的西南偏南大会,她没有选择参加先行举行的教育论坛,而是直接加入了科技互动环节——相比互联网科技公司的自我定义,VIPKID从不是一家传统教育企业。
站在西南偏南舞台上的米雯娟,显然比大多数中国公司管理者更加放松、更加“美式”——这得益于她的语言能力,更多的则是文化与习俗的适应自如——这正是她的线上教育产品所期寄的理想效果。
短短的几年下来,米雯娟只专注于一件事:破壁。由她的VIPKID打破的,不仅仅是横穿太平洋的国界和语言界限,更是常年横贯于传统教育行业和新技术应用的坚固围墙。
如果以州为单位划分,美国德州拥有最多的VIPKID教师,米雯娟说:这里像家一样。接下来,她讲了下面的故事。
2013年,米雯娟不顾家人反对,决定离开工作多年的线下少儿英语培训机构,进入线上教育领域创业,瞄准的方向依旧是“少儿英语”。她认定借助互联网去做教育培训是“更好的方式”。
如今回过头来看,她做在线教育培训的时间“刚刚好”。等到2014年,在线教育即以近10亿美元的年融资额成为“风口行业”(VIPKID 500万美元A轮融资也在这一年完成),大量公司兴起、融资或被并购,因此很多人喜欢把这一年称为“中国在线教育元年”。米雯娟踩着点“上了车”。
米雯娟认为VIPKID的快速成长得益于厚积薄发,因为整个2014年,他们没有被市场的喧嚣裹挟,在耐着性子打磨产品,以致市场上知道这家公司的人并不多。
“在这个行业里,(以前)没有人打磨过产品”,米雯娟觉得这是她在公司发展过程中做出的最重要决定之一。她所说的产品,包括教师资源的积累,内容体系的打造以及技术平台的构建。
找外教教中国小孩英语,VIPKID不是第一家这么干的公司,但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只找来自北美的外教。米雯娟自己做过语言培训老师,所以她只接受比自己好的老师,口音纯正的北美外教成为自然选择。问题在于,如何让外教数量规模化?当时生活在中国的合格北美外教不超过2000人。
米雯娟做出决定,到北美去。那里有近千万符合要求的老师,合理的薪酬或许能说服他们接受来自这家东方企业提供的兼职机会。
这注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最初,米雯娟亲自去北美找老师,找来一个,便把名字写在公司里的一块板子上。公司成立一年半时,才20多个名字。但谁也没有想到,随后主动来应聘的外教络绎不绝,到了2015年底,注册老师有了1000多名,截止到2018年3月,这一数字已经超过4万。
外教们对VIPKID的喜爱,不只是因为还算可观的报酬,而是还有机会接触到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孩子,及其背后的中国家庭。对于普通美国人,能亲身来到中国的不多,他们想象中的中国,或许就是荧幕、报纸上别人呈现出的样子。如今他们有一个机会,通过网络技术,和中国最普通的家庭直接沟通,来纠正自己对中国认知的偏差。
更让他们兴奋的是教育行为能带来的结果。一位远在美国宾州东北小镇的老师对极客公园说:“如果孩子喜欢我,就会一直预订我的课,这让我和孩子慢慢培养出了感情。通过 VIPKID,我的言行举止能对地球另一端孩子的生活产生影响,这件事想想就很奇妙。”
虽然不是自己的出发点,但VIPKID客观上在大洋两岸普通人之间起到了破壁和沟通的作用。
VIPKID所做的事情,引起了很多美国人的兴趣,其中包括前NBA球星科比·布莱恩特。他在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称,自己只考虑了5分钟,便决定让旗下的风投基金Bryant Stibel战略投资VIPKID。在美国招聘网站 Flexjobs今年1月发布的榜单中,VIPKID被评选为“全美最适合在家办公的公司”。
如今,“VIPKID老师”已成为部分北美老师的群体身份认同标签。线下,他们举办聚会,沟通教学体验;线上,在Facebook、Twitter上分享自己的教学视频。更多的外教在看到视频后,尝试向VIPKID发出应聘申请,这是VIPKID外教数量短时间内爆发增长的原因。
和传统的教育培训相比,VIPKID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在于,它对教学质量的评估并不锚定国内的应试成绩,而把引起孩子英语学习兴趣、让孩子“爱说、敢说”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这也是多位家长告诉极客公园他们选择VIPKID的原因,他们希望孩子在纯外教环境里,用英语去思考问题,而非先用中文思考,再翻译成英文。
更进一步,VIPKID的外教起到的作用更像是对孩子多元文化的启蒙,孩子们学到的或许不只是一门语言,还包括在和老师的接触中,了解到的不同国家、不同文化间的差异,以及由此所带来的对思维的释放和综合素质的提升。
要理解VIPKID的崛起,或许我们还应跳出教育培训行业本身,从技术进化的角度去看它。
VIPKID成立于2013年,到2015年开始爆发性增长,这段时间,也是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规模快速增长的阶段。根据艾媒咨询的数据,2015年底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数量为6.79亿,在中国民众中的渗透率已足够高。
智能终端的普及,让用户接受在线教育时,无需再被固定在电脑前,学习时间和场景更加自由。这是在线教育愈发凸显的独特优势,哪怕是在旅行途中,孩子照样能够约课。极客公园曾采访过多位城市白领父母,这一点对于时间越来越匮乏的他们来说,其实是很重要的一个考量因素。
所以,VIPKID组建技术团队,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做研发,保障视频教学网络的稳定性和流畅度。米雯娟则称,他们对技术的利用并不止于此。
今天的VIPKID已拥有数量庞大的教学视频,掌握了众多中国孩子和外教的互动数据,他们对数据进行挖掘研究,用互联网的方式,让孩子们找到自己最喜欢的老师,选择个性化的学习内容,让他们可以跟着自己的节奏去学习和成长。米雯娟认为,这种个性化的教育让孩子有机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是VIPKID在另一个层面的“破壁”,用技术打破了传统教育里一些过去难以突破的边界:先用网络把远隔万里的师生连接起来,再用AI的方式,实现教育资源更加合理和高效的匹配。
在今年1月的极客公园创新大会上,米雯娟宣布,VIPKID 的目标不只是做一个线上少儿英语培训机构,还要通过庞大的数据库和持续迭代的系统,向“新教育”方向努力。
她解释新教育的特征,以技术为核心竞争力,把学生作为中心,通过数字化的方式和手段形成一套实时反馈、持续迭代、可追踪的教育系统,能够大规模地提供个性化教育,并能科学、全面和公平地呈现学习效果。
VIPKID的另一个规划是中国教育资源的输出,让中国老师教外国孩子学中文。2017年8月,VIPKID在完成2亿美元D轮融资后,宣布启动Lingo Bus中文项目。截至目前,Lingo Bus已有接近万名注册学员,覆盖美国、加拿大、埃及等全球46个国家和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