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孙冰
1分钱的奶茶，1毛钱的炸鸡，1块钱的螃蟹煲……全国网友都沉浸在对无锡人民的羡慕嫉妒中。4月9日，滴滴外卖在无锡正式上线，大力度的补贴吸引了大量用户。美团和饿了么随即跟进，3家展开了抢订单、抢用户、抢骑手和抢商家的肉搏战。这场“外卖大战”还引发了监管部门的关注，4月11日上午，无锡市工商局召开紧急行政约谈会议，约谈滴滴、美团和饿了么3家外卖服务平台。
获巨额融资又IPO在即的美团实力更强，嫁入阿里豪门的饿了么雄心再起，跨界入场的滴滴高调突围……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外卖市场再起波澜。外卖下半场，市场将重回三强格局?未来巨头们将会如何搏杀?
“巷战”无锡：含泪也要打下去
在经过8天灰度试运行(编者注：指在某项产品或应用正式发布前，选择特定人群试用，逐步扩大试用者数量，以便及时发现和纠正其中的问题)后，4月9日，滴滴外卖正式在无锡全城范围内上线。根据滴滴官方提供给《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的业务数据，4月9日当日滴滴外卖共完成订单33.4万单。滴滴方面表示，“这意味着滴滴外卖在短短9天内已成为无锡市场份额第一的外卖平台，远超此前预期。”
“很多商家都出现了全面爆单的现象，业务量比往常翻了好几倍，有的甚至超10倍。一些商家的店铺里已经没人去用餐了，外卖非常便宜，而且店里也没有位置坐，因为坐的全是外卖小哥。超市入口也放满了塑料袋，都是等待送货的网上订单。”无锡广播电视台梁溪之声记者孙方健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他采写的关于无锡外卖战的稿件在微信公众号上的阅读量超过了百万，不仅创下了梁溪之声微信公号的阅读量纪录，“应该也是无锡最高的。”
从滴滴外卖宣布将无锡作为首城开始，孙方健就一直追踪事件的发展，因为这是当之无愧的无锡大事件，全城轰动。除了每个人都可以“薅羊毛”点到便宜外卖，另一大受益群体就是外卖小哥们。孙方健说，滴滴骑手送一单有15元奖励，用户则有12、15、18、20元等优惠券，商户方也有补贴和免抽成的政策。
据记者了解，滴滴的骑手分为忠诚骑手和自由骑手，相当于美团的自有骑手和众包骑手。忠诚骑手需满足每周在线时长达到48小时等条件，每月可获得保底1万元的收入，而美团骑手一般只有6000元;自由骑手属于兼职性质，可自由上线接单，但各种奖励也非常丰厚。
据称，大战这几日，滴滴外卖骑手最高的日薪已达3000多元。“我觉得要是有电动车，可以请假一天出去跑单。”不少无锡网友半开玩笑地留言说。
孙方健在采访中还发现，滴滴外卖的很多骑手都是从美团过来的，补贴使得大量用户转向了滴滴，美团和饿了么骑手的订单大量减少，直接影响了他们的收入。“所以，美团和饿了么跟进补贴也在情理之中，否则骑手和用户就会大量流失。”
但是，美团和饿了么加入战局导致爆单情况更加严重，一些餐厅的外卖单据贴了满满一墙。听单系统都来不及报完上一条，下一条就又进来了。由于骑手紧缺，美团从苏州紧急调来了200名骑手支援无锡。
孙方健介绍，商家一开始对滴滴表示欢迎，毕竟多了一种销售渠道。但是大战爆发后，很多商家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因为爆单导致服务质量有所下降，大量用户投诉配送不及时，菜品分量不足、质量下降……商家也觉得不妥，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
记者询问了滴滴、美团和饿了么3家的补贴预算，3家均表示不便透露。而有骑手在网上爆料说，饿了么在无锡市场一天就砸下1000万红包，美团600万，而滴滴则乱砸一通，没预算。记者粗略估算了一下，15元配送费和15元左右的用户补贴，以首日超过30万单估算，仅此一日滴滴就撒出去上千万。
滴滴：不想送外卖的出行平台不是好巨头
在全国网友对无锡人民的羡慕嫉妒中，滴滴外卖获得了巨大关注，许多网友在社交媒体上“跪求”滴滴外卖快来自己的城市。而滴滴的种种布局也透露出，无锡确实只是一个开始。
“不必来无锡，我们去找你。”4月12日，滴滴外卖官方微博发出了“下一站”系列海报，共有9张配图，分别是水煮肉片、佛跳墙、汤圆、烤鸭、大闸蟹、盐水鸭等食物，引发了网友的大猜想，盐水鸭甚至还引发了有关淮扬菜系的大辩论：南京、扬州、常州多地网友纷纷表示，盐水鸭是自己城市的特色美食。
不过，记者在滴滴骑手的客户端发现，目前能够注册的城市选项，分别有无锡、南京、长沙、福州、济南、宁波、温州、成都和厦门。“今年，我们将会陆续在一些城市开拓外卖业务，但尚无具体时间表可透露。”滴滴方面表示。至于滴滴外卖团队的规模、今年业务整体预算、外卖在整个集团的战略地位等问题，滴滴方面均表示：“不便透露。”
已经是出行平台巨头的滴滴为什么一定要送外卖呢?有人猜测，这只是为了应对美团杀入出行领域的防御性策略，彼此进入对方的腹地才能牵制对方;也有人猜测，滴滴是希望复制Uber在外卖领域的成功经验，但实际上，中外外卖的差异巨大，Uber的模式并不适合滴滴。(2018年第13期《美团vs滴滴，终有一战?》)
滴滴方面提供给记者的官方解读则是，外卖服务在线下餐饮零售业的渗透率还有极大提升空间，这个市场充满了挑战和机会。出行的本质是运输，过去几年来，滴滴已经搭建了高效智能的运输服务网络，外卖平台的上线则是这一服务网络的延展。滴滴希望将“运送人”的经验和在专快车、代驾、拼车等产品上积累的先进算法技术，在“运送物”上发挥更大的价值创造。
外卖下半场：从送饭到送货？
仅就外卖而言，补贴毕竟只是一时之举，不可能凭借补贴结束战斗。“在经历了数年的快速发展之后，网络外卖行业进入成熟期，这个阶段竞争的焦点是服务能力，比拼的是如何为用户提供更好的服务体验。用户体验和服务质量成为外卖平台的核心竞争力。”美团方面如是对记者表示对外卖大战的态度。
但这并不是终局。在美团骑手的日常工作中，除了送外卖，其他时间尤其是两餐以外的非高峰时段，也会接超市购物、买药送花、跑腿代办等业务的订单，而且这部分业务已经占据美团整体业务相当的比例了。2016年的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美团点评CEO王兴出现在了“互联网+物流”分论坛上，他不仅分享了自己对物流发展的看法，还透露除了满足美团外卖高速增长的订单需求，美团还会逐渐开放同城即时配送平台。
滴滴显然也不仅仅是在拼外卖。从“运送人”到还要“运送物”，格局和想象无疑是几何级数的增加。实际上，早在2015年，滴滴就曾战略投资饿了么，双方表示，希望打通出行和外卖这两大O2O高频应用，合力搭建两个轮子的电动车加四个轮子的汽车的“2+4同城配送体系”。滴滴也曾与中国邮政合作，推出“全城达”服务，做涵盖文件、鲜花、生活快消品等同城配送及B2C、C2C、落地配等服务。
“饿了么正在和阿里的新零售团队一道，推进以餐饮为核心的本地生活服务体系的全面升级，这是我们目前所有工作的重心。”饿了么对记者如是回应这场“外卖大战”。
就在上个月，饿了么对外透露，旗下的无人货架项目已经开始盈利，不仅单点日均销售额突破了百元，而且还使得配送成本下降了45%。这其实已经证明了“两个轮子的电动车加四个轮子的汽车”在物流体系中的价值。否则，阿里巴巴也不会斥巨资将从未盈利的饿了么收之麾下，饿了么旗下的300多万骑手和他们所能覆盖的最后三公里，对阿里的新零售体系意义重大。
所以，外卖版的滴滴、外卖版的美团和外卖版的饿了么之间的较量并不是全部，还有物流版的滴滴、物流版的美团和物流版的饿了么，再延伸至他们势必会融入的阿里新零售和腾讯智慧零售大战，一切还都只是序章。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8年第1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