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一本名为《情绪机器：Spotify的崛起与完美歌单的代价》的新书，在海外音乐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作者Liz Pelly通过七年的深入调查，揭露了Spotify内部一个惊人的秘密计划，该计划利用所谓的“幽灵艺术家”制作低成本音乐，填充平台热门歌单，以获取更多利润。
这些“幽灵艺术家”并非真实存在的音乐人，而是由Spotify或其合作伙伴创造的虚构身份。他们的作品通常出现在如爵士、放松、钢琴等情绪主题的歌单中，这些曲目往往缺乏个性和灵魂，但播放量却惊人地高。据披露，一些“幽灵艺术家”的曲目播放量甚至超过数百万次，为Spotify带来了丰厚的收益，而这些收益原本应属于真正的音乐人。
早在2017年，就有读者和从业者向Liz Pelly反映，Spotify在热门歌单中大量使用匿名音乐人的“库存音乐”。起初，这听起来像是一种阴谋论，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这一现象逐渐浮出水面。纽约时报旗下网站Vulture的一篇文章更是将“幽灵艺术家”现象推向了公众视野，引起了业内的广泛关注。
据Liz Pelly的调查，Spotify不仅与一系列制作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还组建了一支专门团队，负责将这些低成本的音乐精准植入平台各类歌单。这些“幽灵艺术家”的作品在平台上拥有数百万次的播放量，并在情绪主题歌单中占据主导地位。而他们的个人主页上常常有Spotify“认证艺术家”的徽章，但个人资料基本是AI生成的图片，几乎没有艺术家简介或指向任何网站的链接。
更令人震惊的是，Spotify内部的研究显示，许多用户并非为了收听特定的艺术家或专辑而来，他们只是需要一些背景音乐。基于这一推论，Spotify策划了名为“Perfect Fit Content”（PFC）的计划，旨在通过低成本的音乐内容满足用户需求，同时降低版权费用支出。
Liz Pelly透露，PFC计划大概在2017年启动，此后，Spotify内部的编辑监控仪表板新增了一个指标列，用于追踪PFC内容的表现，如播放、跳过率、收藏量和喜欢次数等。这些“幽灵艺术家”的作品在平台上频繁出现，并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
然而，这一计划并非没有争议。Spotify内部员工对PFC计划的道德质疑层出不穷，但公司并未因此止步。反而，为了推动这一计划，Spotify进行了数轮团队换血，并最终由一个名为Strategic Programming（StraP）的10人小团队接管。该团队负责管理包括《Ambient Relaxation》《Deep Focus》等在内的超150个热门歌单。
据内部消息显示，PFC计划背后的供应商至少有十几家，远比外界想象得更加复杂。与该计划深度合作的包括知名音乐公司Epidemic Sound、Firefly Entertainment等。这些供应商为Spotify提供了大量的低成本音乐内容，而Spotify则通过买断制一次性支付音乐人低额报酬，后续产生的收益则完全归Spotify和其合作伙伴所有。
这一计划不仅让Spotify在内容供应链中掌握了更多主动权，还避免了传统版权购买模式中与唱片公司和艺术家的复杂谈判与版税分配。通过私下与具备内容生产能力的第三方达成利益绑定关系，Spotify也避免了与唱片公司、独立厂牌产生正面冲突。
然而，这一计划对音乐和音乐人的伤害却是巨大的。这些“流水线产物”不仅缺乏个性和灵魂，还挤压了真正音乐人的生存空间。许多音乐人抱怨，他们的作品无法得到应有的曝光和收益，而“幽灵艺术家”的作品却大行其道。
这一计划也对听众的审美趣味产生了负面影响。当听众被算法推荐的内容所包围时，他们接触到的音乐范围变得狭窄，逐渐失去了主动寻找新鲜音乐或不同风格的动力。音乐行业的多样性和创新性因此受到了严重挑战。
面对这一现状，业内人士纷纷呼吁，不要让音乐止于AI和算法。他们认为，AI和算法在音乐行业中的应用应该是为了提高音乐的品质和多样性，而不是成为压榨音乐人和听众的工具。只有让音乐回归其本质和价值，才能让音乐行业真正繁荣发展。
同时，他们也呼吁音乐平台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作为音乐行业的守门人，音乐平台应该尊重音乐人和听众的权益和需求，推动真正的音乐文化的传播和发展。只有这样，才能让音乐成为连接人心、传递情感的桥梁。
风险投资者对音乐行业的流量生意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纷纷向与Spotify等流媒体平台合作的免版税音乐公司注资，推动了这一趋势的进一步发展。然而，这也让音乐行业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和复杂。
在这个被AI、算法支配的音乐生态系统中，如何保持音乐的多样性和创新性？如何尊重音乐人和听众的权益和需求？这些问题已经成为摆在我们面前亟待解决的难题。只有当我们共同努力、共同探索时，才能让音乐行业真正迎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