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 ITBEAR
作者 | 王永智
2025年3月，蚂蚁集团迎来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后的首次公开争议。
这家曾以“造富神话”闻名的金融科技巨头，因一纸强制回购离职员工股权激励的协议，陷入舆论漩涡。
据内部文件显示，蚂蚁集团将原股权激励工具(SERs、RSU等)拆分为四家公司(蚂蚁集团、蚂蚁国际、蚂蚁数科、OceanBase)的经济利益，离职员工被强制回购三家新公司对应的权益，仅保留蚂蚁集团部分。
这一操作被离职员工形容为“单方面切割未来收益”，部分人甚至直言：“这不仅是经济账，更是信任账。”
蚂蚁的股权激励曾是其吸引人才的“金手铐”。
2020年冲刺上市时，1.66万名员工人均可分得超800万元，但上市折戟后，股权价值缩水近70%。
如今，拆分与回购的叠加效应，让这场资本游戏再度暴露出企业与个体利益的深层矛盾——当公司战略调整时，员工权益是否该成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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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饼”到“分饼”的资本叙事
蚂蚁此次争议的核心，在于其“一拆四”后的股权映射机制。
根据协议，原股权激励按比例(93.4%、4.8%、1.4%、0.4%)拆分为四部分，离职员工持有的三家新公司权益被强制现金回购，仅保留蚂蚁集团部分。以SER为例，映射后单价从115.85元降至108.21元，RSU从20.95元降至19.58元。
争议焦点一：强制回购是否合理?
尽管多数公司会在员工离职时约定回购条款，但蚂蚁此前允许离职员工保留股权，与字节跳动等公司类似。
此次单方面变更规则，被质疑违反“契约精神”。
一名2022年离职的前技术骨干表示：“当初选择保留股权，是相信蚂蚁整改后仍有上市可能。现在强制回购三家公司的权益，等于提前终结我们的期待。”
争议焦点二：未来收益如何定价?
蚂蚁国际、OceanBase等新公司独立运营后，存在单独上市的可能性。强制回购意味着离职员工无法分享潜在增值。
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原俊指出：“若公司价值因拆分降低，调整股权比例是合理的，但强制折现应给予选择权。”
02
从“黄金梦”到“缩水账”
蚂蚁的股权激励体系曾是其人才战略的核心。
2014年推出SER(虚拟股权)，2018年引入RSU(限制性股票)，2019年新增SAR(股票增值权)，形成多元激励矩阵。然而，这一体系近年屡遭冲击：
估值滑坡：
2023年7月，蚂蚁启动回购时估值仅5671亿元，较2018年C轮融资(9600亿元)缩水40%;
回购价走低：
SER单价从2021年的195元跌至2023年的115元，2025年拆分后再降7%;
流动性困局：
未上市状态下，员工只能通过公司回购或分红变现，而2022年后的两次分红均被大股东“截流”用于资本补充。
一名2019年离职的前风控专家算了一笔账：“我持有的SER原本对应估值峰值时价值超300万元，现在即便不被拆分，回购价也只剩不到三分之一。强制回购三家新公司权益后，实际到手可能再打八折。”
03
谁在定义“公平”?
蚂蚁对此事的回应仅称“不作回复”，但其行动已显露战略意图：
优化财务结构：
将新公司权益现金回购，可减少未来股权池稀释压力;
强化控制权：
拆分后，蚂蚁集团核心业务(如支付宝)仍占93.4%权重，保留绝对主导权;
迎合监管趋势：
分拆金融科技业务或为申设金控公司铺路，而独立运营的子公司更易通过合规审查。
然而，这套逻辑在员工端却难以自洽。多名受访者提到，蚂蚁在2024年3月前未就拆分影响进行充分沟通，协议“突然且强硬”。
一名参与抗争的离职员工称：“如果这是合理的商业决策，为什么不敢公开细则?又为什么只针对离职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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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整改到分拆，蚂蚁的“合规代价”
此次纠纷并非孤立事件。自2020年IPO叫停后，蚂蚁的每次调整都伴随员工权益的“阵痛”：
2021年搁置员工股份回购计划，因“估值不确定性”;
2023年整改完成后启动7.6%股份回购，但大股东自愿放弃，资金用于补充员工激励池;
2025年薪酬改革中，将股权激励归属周期从年缩短至季度，试图提升员工信心。
讽刺的是，这些“安抚性举措”反而加剧了信任危机。一名在职员工匿名表示：“现在每季度到手1/16股权，看似更快变现，但拆分后单价更低，总收益未必增加。”
结语：蚂蚁的“成人礼”与打工人的“理性觉醒”
蚂蚁的强制回购事件，本质是一场资本精密计算与个体权益保障的博弈。
当企业用“战略需要”解释一切时，员工开始用脚投票——据脉脉平台数据，2025年Q1蚂蚁简历投递量同比降12%，离职率升5%。
这场争议也折射出互联网行业股权激励模式的系统性风险：未上市公司的“纸面财富”高度依赖管理层决策，个体始终处于弱势。
正如原俊律师所言：“股权激励的特殊性在于，它既是薪酬，也是投资。但当公司和大股东主导规则时，员工的‘投资属性’往往被弱化。”
或许，蚂蚁需要一场真正的“成人礼”：不仅是合规层面的，更是契约精神与利益分配机制的重塑。而对打工人而言，这则是一堂残酷的理性课——在资本的棋局中，从来不存在“躺赢”的童话。
